来源：新版大秦文学

文｜傅建华    图｜李瑞辉

武则天的无字碑为什么无字，这是一千多年来莫衷一是的话题。

历史有好几张面孔，真实的历史，史书的历史，演绎的历史，口耳相传的历史等。每一种历史，都是一张迥然不同的面孔。

给一个人画像，一千个人会画出一千张模式，当然，总有一张最接近本真。

让我们推开无字碑这个厚重的历史之门，走近旷远深邃的年代。

武则天的一生，位高权重，光鲜照人。她的晚年，却遭遇了神龙政变。

武则天是一个集才女、美女、妖女、女皇帝于一身的传奇人物。她晚年宠信了两个风流倜傥的小白脸，张易之和张昌宗。

张易之和张昌宗是两兄弟，比起武则天的前两个男侍，出身还不算低微。

张易之稍通音律，张昌宗擅长药石。这两人是典型的高、富、帅。修长的身材加上白皙的皮囊，言谈举止颇具几分温文儒雅。被太平公主献给了武则天。

武则天宠信张易之和张昌宗。这二人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一根葱，经常倚仗武则天的权势，有恃无恐，干些吆五喝六，盛气凌人的事。

此时，武则天已是垂暮之躯，身为一国之君，对皇帝这个差事心力难济，便把朝政事务交给张易之两兄弟打理。

张家兄弟大权在握，恃宠骄横，结党营私，卖官鬻爵，干了不少无法无天的事。但有武则天这棵大树罩着，凡是弹劾他二人的官员，都被革职查办。这些大臣不是丢了乌纱，就是丧命黄泉。

就连李显的儿子李重润，女儿永泰公主李仙蕙等人议论张家兄弟，被其耳目告密。可怜这一对兄妹，皇帝的亲孙子，太子的亲儿女，都被武则天威逼，自缢而死。

张家兄弟弄权施威，令百官畏之如虎，就连武则天的侄子，都争着为他们执鞭牵辔。

宰相张柬之等朝臣担心二张觊觎江山社稷，谋权政变，便先下手为强，于神龙元年(公元705年)发动神龙之变，在洛阳紫微城杀死了张昌宗和张易之，并包围了集仙殿，逼武则天退位，迎立太子李显当了皇帝。

同年十一月，武则天在上阳宫病逝。这一年，武则天82岁。当了16年皇帝的武则天，连同她短命的武周政权，匆匆谢幕了。

历史，又重新续写大唐王朝的荣耀。

武则天去世时，身为皇后，而不是皇帝。如果是皇帝，也许不能埋在乾陵。哪个皇帝死后不想占山为王呢？一山难容二虎，何况是两条龙！

就是以皇后的身份归葬乾陵，当时的朝庭还颇有分歧。

据《资治通鉴》载，当时有一个叫严善思的给事中就极力反对。他说:“乾陵玄宫，以石为门，铁锢其缝，今启其门，必须镌凿。神明之道，体尚幽玄，动众加功，恐多惊黩。况合葬非古，汉时诸陵，皇后多不合葬。魏、晋以降，始有合者。望于乾陵之傍更择吉地为陵，若神道有知，幽涂自当通会；若其无知，合之何益？"

这个皇帝身边的专职顾问的话，意思很明白，你武则天算老几，把你埋进乾陵，岂不惊扰了李治？在乾陵旁边找块地作陪葬墓埋了吧。

站在历史的河堤，在浩瀚奔泻的波涛声中，也许还能听出岁月的汩汩之声。

再说说无字碑，现在的说法主要有三，一是武则天认为自己功高齐天，难以用文字表述。二是人之将死，其心也善，武则天认为自己过大于功，无需镌字。三是武则天虚怀若谷，功过自待后人评说。

这三种说法，显然是讲不下通的，它的主因是武则天。

而对墓主人立碑撰文，是下一任皇帝的事，死去的武则天是做不了主的。

接任武则天的是李显，武则天虽为其母，但她害死了自己的儿女，李显能不记恨于心？

加之李显性格懦弱，差点被武则天吓死了。人说虎毒不食子，武则天是个例外。她对自己子女毫不手软，每次传来武则天的圣旨，李显不敢看，以为是要赐死自己，直接搬来凳子准备上吊。还多亏他的老婆韦氏有些主见，每回都抱住李显的大腿，哭喊着让他看了圣旨再做定夺。

李显与武则天的深仇大恨还不止于此。唐高宗李治死后，由其第七子，武则天第三子李显继位，封号唐中宗。李显这个皇帝当了55天，武则天看他不顺眼，就把他废为庐陵王，贬出长安。

这次李显重登皇位，对武则天的新仇旧恨能不直冲脑门？他不想有违孝道，又不想为武则天歌功颂德，干脆不铭一字，让一座无字巨石空对流年。

至于无字碑上4X5的方格，共3300个，这倒符合碑文五的倍数，应该是写好了碑文。但基于以上原因和当时的乱局，碑文褒贬的准确与否，很难被认可，也就不刻一字，倒也调了众口。

武则天死后，唐朝显得很不安宁。唐中宗李显当了皇帝后，韦氏便成了韦皇后。这个女人对权力的欲望丝毫不逊武则天，大有效仿婆婆武则天之势，竟然毒死了李显。

武则天的女儿太平公主更不是省油的灯。又联手武则天的孙子李隆基发动了唐隆政变，杀了韦皇后，消灭了韦氏集团。结果，武则天的另一个儿子李旦当了皇帝，为唐睿宗，李隆基被立为皇太子。接着，唐睿宗李旦退位，太子李隆基登基，是为唐玄宗。但混乱又一次袭来，李隆基当上皇帝后，又发动了一次政变，除掉了自己的姑姑太平公主。自此，此起彼落，走马灯似的“政变时代”才偃旗息鼓。此时，武则天已经死了将近十年，她的这些皇子皇孙，根本没有闲暇考虑补写碑文之事。

无字碑，就是一面镜子，它无字的镜面，折射着唐朝的一段历史，叙说着一段惊心动魄的往事。

历史是极具戏剧性的，李显死后，他的弟弟唐睿宗李旦即位，将他葬在了定陵。定陵也立了一座无字碑，其规模和形制和乾陵无字碑相仿。据富平县志记载，这块石碑于1967被砸，并做成72条碾子，以10元一条的价格出售。

所幸的是，乾州人不缺碾子，无字碑得以保存下来。

我们应该感谢无字碑。因其无字，才多了众说纷纭，多了扑朔迷离。因为有了各种猜想，各种传说，才使得乾陵这两个帝王合葬的墓冢，更加弥漫着历史的烟云。